《海藏楼诗笺注》0518

0518-1

题吴剑泉寄愁小草

少年自喜良堪笑，老阅沧桑却自哀（1）。郁郁一生怀未展，滔滔举世意全灰（2）。偶寻断梦闲情在，试检残编旧恨来（3）。莫信寄愁有天上，人间何处遣愁回（4）。

【笺注】

据郑孝胥日记，1912年5月20日，吴学廉来访郑孝胥，示“自题《寄愁小草》七律三首”。郑孝胥此诗当作于此后不久，具体何日，日记不载。《寄愁小草》为吴剑泉所作，吴剑泉，即吴学廉，字鉴泉，亦作剑泉，是郑孝胥的岳父吴赞诚的长子。详见0006《吴氏草堂》笺注。

此诗借吴剑泉的《记愁小草》，抒发自己一生的怀才不遇，未得施展的愁闷。

（1）“少年”二句：年少时自我欣赏，真是可笑，老了阅尽沧桑，却自我悲哀！

“自喜”，自我欣赏。《庄子·秋水》：“於是焉河伯欣然自喜，以天下之美尽在己。”

“沧桑”，大海变成农田，农田变成大海。语本晋葛洪《神仙传·王远》：“麻姑自说云：'接侍以来，已见东海三为桑田。’”后以“沧海桑田”比喻世事变化巨大。 

首联以自己少年自我欣赏的可笑与老年落寞的可哀，两相对比，更突出老来可哀。

（2）“郁郁”二句：一生郁闷，怀抱未能施展；天下陷溺滔滔浊浪中，心情全都灰败一片。

“郁郁”，忧伤、沉闷貌。《楚辞·九章·哀郢》：“惨郁郁而不通兮，蹇侘傺而含戚。”王逸注：“中心忧满虑闭塞也。”

“滔滔”，本义大水奔流，此处形容革命党人的主张与势力。唐韦庄《秦妇吟》：“奈何四海尽滔滔，湛然一境平如砥。”

“举世”，全天下。先秦屈原《渔父》：“屈原曰：'举世皆浊我独清，众人皆醉我独醒，是以见放！’”

颔联写自己一生郁郁，老来更是心灰意冷。

（3）“偶寻”二句：偶然寻找中断的梦，还有闲情逸致在；试着检索残存诗篇，旧日的遗恨来到眼前。

“断梦闲情”，此指被打断的所作清廷未被推翻时的梦，以及那时所作的诗文中的闲情逸致。

“残编”，残存的诗文书籍。此指《闲愁小草》等。

颈联写翻阅《闲愁小草》，还能寻找到往日的闲情与旧恨。

（4）“莫信”二句：不要相信“寄愁思天上”的说法，人间有什么办法能把愁寄回到天上去呢？

“寄愁天上”，形容抛弃愁忧。语出《后汉书·仲长统传》：“百虑何为,至要在我。寄愁天上,埋忧地下。”

“遣愁”，犹消愁。宋陈亮《点绛唇》词：“酒圣诗狂，只遣愁无计。”此处的“遣愁回”，参之上句，意谓把愁遣送回（天上）。

尾联写人无计遣愁，前人说能“寄愁天上”，人间能有什么办法寄去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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